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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子认出3年前丢失的水壶

发布时间:2022-05-10 00:00   来源:未知    作者:新博网

本故事已由作者:熊先生,授权每天读点故事app独家发布,旗下关联账号“谈客”获得合法转授权发布,侵权必究。

办公室内,大老板正站在幕前,慷慨激扬的说着下半年的企业规划,我早就厌倦了这张大饼,于是百无聊赖的低下头。

我看着自己新做的指甲,一颗碎钻闪闪的,不知道怎么了,这使我有些心神不宁。

随后我的手机响了起来,那铃声打断了大老板的画饼之旅,完蛋了,没有关静音,我默默地在心底骂了打来电话的张俊一万遍,随后我摁掉铃声,顶着大老板的白眼继续正襟危坐。

但张俊却很没有眼色的再打回来,于是我只要屈着腰,出了会议室。

“媳妇,咱有闺女了!”张俊嚎了一嗓子,把我吓了一抖擞。

我握着电话,半天没有出声。

难道自己怀孕了?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,感到腹部一阵疼痛。

“是个很乖的女孩子,真的又聪明又漂亮。”

“什么闺女?你说清楚点。”张俊满意的笑声使我也顾不得在公司的形象了,连忙大吼起来。

只听见对面的声音模糊了下来,大概是捂住了话筒,“回来再说,回来再说。”

张俊诡异的行为把我气得不轻,我气冲冲的回到会议室,偏巧被老板杀鸡儆猴了,她刻薄的说,“有些人呐,上班不积极,开会也是能溜则溜,这种人在公司有什么用呢?”

同事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我,我便觉得火气不断上涌,我的小腹恰好此时痛极了,但对方是老板,只好忍下这口气。

开完会,我就去了趟厕所,果不其然,到日子了,但我手边只有卫生纸,因此我只好打电话给和自己分享同一张办公桌的闺蜜,“佳佳,帮我来送一下姨妈巾。”

我在厕所等了半分多钟,佳佳就来了,一进厕所,她先是推了推所有的隔间,确定这里没有别人后,她才抱怨道,“老板是不是有病啊?怎么非得找你撒法子?”

我没说话,只是沉默地想着张俊说的事情,脸色苍白又僵硬。

佳佳讨了个没趣,话题又转到孩子身上了,“你说现在的孩子,有一个赛一个的心眼多。”

“是啊,现在的小孩不可小觑。”我收拾整齐出了隔间,心里更是多了几分对孩子的厌恶。

“还是你好啊,你老公又体贴又温柔,你想丁克他也愿意,所以说啊,找老公年纪大一点知道疼人。”

“他不愿意那就离婚。”我冷着一张脸,结婚之初两个人就说好了,不要孩子,尽管当时双方父母都持反对意见,张俊还是毅然决然地求婚了。

可如今,哪里又出来了一个女儿?

终于挨到下班,我满腹的疑惑,只好风风火火的往楼下赶,一出公司大门,我就看见了张俊的车,他站在车尾,弯着腰,似乎是在对后车座的人说话。

直到我在他身后站定,他才回过神来,陪着笑脸说,“老婆,下班了。”

我还没说话,张俊就打开了车门。

那车里坐着一个约摸八九岁的女孩,扎着羊角辫,一双眼睛怯生生的,穿着一看就是个山里出来的娃娃。

女孩声音小小地叫道,“余妈妈。”

这三个字彻底点燃了我的神经,我把包包狠狠甩在张俊身上,“谁让你在这乱认妈妈的!你自己没妈?”

那女孩把头低了下去,而张俊的脸更是挂不住了,“余琳,要闹你跟我闹,跟孩子撒什么脾气?”

“我撒脾气?要不你弄个不清不白的孩子,我用得着撒脾气?”我咬了咬牙,我看着张俊铁青的脸,浑身发抖。

“什么不清不白?她清白着呢……”

张俊话没说完,我就把他推进了车里,因为有几个同事正在走出来,我可不想明天一早成为大家的谈资。

但这个动作在张俊看来却是个服软的行为,于是他开着车载着我们往家里走去,就好像他正在驶向自己的美好新生活。

下车后,张俊更是不懂体贴,我怒气冲冲地下了车,而张俊却走得很慢,他牵住女孩的手,小声地说道,“你余妈妈心情不好,不是针对你。”

女孩点点头,冲张俊露出一个笑容,在外人看上去,那就是一对惹了妈妈生气的父女。

我和丈夫说好丁克,结婚第9年时,一女孩带着行李上门找爸

一进家门,我就冲进屋内收拾行李,

这个家里,算是没有我的立足之地了。

而女孩则在张俊的安排下回了房,与以往不同,这次张俊丝毫没有顺着我的意思,他只是抱手倚在墙上,挡住我的去路,“你能不能听我解释?”

我不想和他说话,于是试图从张俊身边挤过去,但无果,于是我只好提起行李箱,狠狠地往前一推。

张俊一个踉跄,他脸上出现了一丝怒意,但他没有妥协,在我出门之前,他恶狠狠地喊道,“我反正不会不要这个孩子!”

我只觉得心凉,转过身,却发现客卧里那女孩伸出一个脑袋,眼神里似乎透着一丝新奇。

“好,那你就跟这个孩子过吧。”

我重重地摔上大门,我始终想不明白,张俊怎么会如此性情大变?

我父母家就在隔壁小区,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,张俊还是个辛苦打拼的营业员,但他胜在憨厚,又对我言听计从,于是我爸妈出了一大笔钱付了房子的首付。

见我回家,他们已经见惯不惊了,他们知道,不出两天,我们两个人又和好了。

但这次不同,但具体哪里不同,我也说不出来,只是在饭桌上宣布,我要离婚,这下我爸妈都是一怔,父亲更是沉下脸来,凶巴巴的问道,“婚姻是这么儿戏的吗?”

只是当我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明白时,父亲的脸色立刻变了,他嚷着要找张俊算账时,门铃响了起来。

母亲去开门,门外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张俊,他那张忠厚的脸上挂着笑,讪讪地叫了声“妈。”

“你来干什么?”我还是一张冷脸,嘴角向下撇,张俊站在门口,不知如何是好。

正巧一个邻居经过,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,我认得她,整个小区她是出了名的大嘴巴。

“快进来!”我爸是个退休的科长,自觉有头有脸,丢不起这个人,而张俊听见岳父这么说,一溜烟钻了进来。

“爸,我是想来解释解释孩子的事。”张俊谦卑地说道,他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岳父岳母,又将目光落在我脸上,笑容多了几分谄媚。

“张俊,不是我说你,你当初跟琳琳结婚的时候怎么说的?要万事顺着她,听她的话,现在呢?”母亲瞪了张俊一眼,数落道。

张俊低着头,他的脸上出现了片刻的愤怒,不过很快消失殆尽了。

再抬头,他还是满脸堆笑,“妈,都怪我,是我太心急了,考虑的不周全,只是那个孩子是我一个老朋友的女儿,我当初去参加支教的时候,掉进河里,差点丢了命,幸亏我这个朋友救了我,我当时就发誓不管当牛做马,只要他需要我就会帮他。”

张俊说了一段话,又抬头去看我爸的脸色,只见我爸的脸色不那么严肃,他趁热打铁地说,“我这个朋友是个孤儿,但他可热心了,村里的老人啊、小孩啊,他能照顾都帮着照顾,在村里口碑好的不得了,可,可就在上半年,他出了意外,就剩下了这个叫做珠珠的女娃娃,我资助了珠珠半年多,没有跟琳琳说是我不对,但是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恩人的女儿毁了吧。

我没有别的想法,就想把她资助上大学,但我没想到,珠珠她居然找过来了,您不知道她一个人背着好多土特产就来了,胆子多大啊,一个小女孩,走几个小时的山路,又换汽车、又赶火车,到了的时候呀,脚丫都走肿了。”

张俊说着,把他拎来的大包小包展现出来,多是一些野菜、果子之类的,“这些就是珠珠背过来的。”

只见爸妈的表情变得好奇起来,张俊更是把果子捧到二老面前,他讨好老人的同时,又去看了一眼我。

我知道这是他一贯的把戏,但听着他的描述,我也有些动容,但不能让他看出来,于是我还是转过头,不搭理张俊。

张俊则特意捧出一把山枣放在我眼前,我一愣,我想起来这是我跟张俊刚谈恋爱的时候,张俊带我去一个未经开发的山里爬山,我累得要命的时候,张俊摘给我的山枣,酸酸甜甜的,很好吃。

“这是珠珠摘的,她就听我说了一次,就记住了,特地爬山给你摘的,手指头被刺扎了,都有点发炎呢。”

我拿了一颗放在嘴巴里,嚼了嚼,心里便消了点气。

“我想,这么好的孩子,我们收留她一段时间,也让她看看大城市,玩一玩,老婆,你就不要生气了,跟我回家吧,我给你煮你爱吃的意面。”

“就一段时间?”

张俊见我有了松动,用力点点头,

我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被说服了,我便走进房间收拾东西,出来时,就见张俊和父母很默契地笑了,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。

回家后,张俊殷勤地为我打开门,一开门,我就看见摆在玄关的两双拖鞋,珠珠乖巧的等在门口,看得出来她等了很久,脸色有些疲倦。

但一见我,她还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,“余妈妈,你回来了。”

我摆了摆手,把脚塞进拖鞋里,“别叫我妈妈,太别扭了。”

珠珠愣了一下,她委屈地看向张俊,张俊冲她摇摇头,她便又笑了,从善如流地说,“余阿姨,我给你和张爸爸泡了牛奶。”

听到爸爸这个称呼,我拧起了眉,但当我看到珠珠的脚时,那露出来的磨破的脚踝使我把话憋了回去,我只好点了点头,回房睡觉了。

由于月事和晚上闹了一通,我睡得格外沉,尽管我感到张俊夜里起身出了门,但实在太疲倦了,我没有睁开眼睛。

第二天一早,我摸了摸身旁的位置,冷冰冰的,没有一丝余温。

这不是很正常,平时张俊会睡懒觉,怎么今天这样不同?

正当我疑惑之际,客厅传来关门的声音,紧接着就是一大一小的笑声,于是我轻手轻脚地走近门口,从门缝里观察。

只见张俊做出嘘声的手势,又指了指卧室的房门,珠珠立刻会意,捂住了嘴巴,眉眼仍是弯弯的。

当阳光撒在张俊和珠珠身上时,余琳心里突然出现了一个诡异的想法,但没等我细想,珠珠就朝房间走过来了。

差点被珠珠逮个正着,我尴尬地直起身,对珠珠的问候,更是不咸不淡的点点头。

吃过早饭,我就先去上班了,但很快,那种诡异的想法就又冒了出来,我愣神的功夫,坐在一旁的佳佳就凑过脑袋来问,“你昨天跟张俊吵什么?整个公司都传遍了。”

“整个公司!”我几乎要喊出来,这话将我内心的想法打散了,我只好敷衍了佳佳一句,但随后就有人扣了扣我的桌子,一脸惨色地说“老板找你。”

我准知道没有好事,挨了老板一顿骂,我的心情更是低到谷底,回家时,家里静悄悄的,整个屋子只有卫生间发出水声。

我走过去,只看见珠珠在坐在凳子上,聚精会神地搓着衣服。

我咳嗽了一声,珠珠一下子站起来,非常局促地说,“我,我……”

这下我心里觉得这女孩还算懂事,正当我要表扬女孩几句时,却发现水里泡着的是那件要价昂贵的丝绸旗袍。

我都不舍得穿几次,却被她用水洗了?

我一股无名火起,赶紧把旗袍拎起,湿漉漉的水撒了一地,这下我控制不住地大骂道,“衣服不能这么洗!你不懂就别乱搞好不好!”

珠珠仍是愣在原地,怯生生的样子,正巧张俊回家,他提着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鸭,嘴里说着,“珠珠,爸爸给你买了烤鸭。”

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是不再柔和,他看着咬着嘴唇想哭又不敢哭的珠珠,登时发作道,“一件烂衣服而已,冲小孩发什么火!”

“烂衣服?”我听了这话,更是气不打一处来,“这件衣服多贵你知不知道!”

“贵贵贵,你眼里就只有钱!”张俊牵着珠珠的手,挤出卫生间。

“我就知道钱?我要是认钱,就不会嫁给你!”

我的话仿佛打中了张俊的七寸,他立刻怒道,“对,我穷,你满意了!你们家一开始就瞧不起我,当我是倒插门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,说不要孩子我连屁都不敢放,那时候我穷,只能忍着,现在我不一样了,我赚钱了,少拿那一套来管我!”

我看着张俊牵在手里的珠珠,一瞬间我像是什么被打通了一样,“噢,你就对丁克这件事情耿耿于怀是吧,不就是个孩子吗?我还生不出来?”

却没想到我此话一出,张俊愣了一下,随后他脸上迅速褪去血色,看了一眼珠珠说,“不用,我有珠珠就够了。”

他的反应倒是倒是让我不知道如何是好了,我不知道说什么,家里的气氛便僵住了,最后还是珠珠打破僵局,“张爸爸和余阿姨别再吵架啦,好不好?我会很乖的,还会做饭给你们吃。”

张俊揉揉珠珠的头顶,苦笑的叹了叹气,然后他对我说,“老婆,对不起,我买了烤鸭,要了你最喜欢的酱。”

我点点头,这件事情的风波仿佛过去了,但是经历过婚姻的人都知道,夫妻俩一旦生了嫌隙,裂缝就越来越大。

由于是休息日,我便起得很晚,等我起来时,早餐已经凉掉了,在牛奶杯下压着一张纸条,是张俊的字。

“老婆,银行卡给你,今天玩得开心点。”

这不是张俊的习惯,平时的假期他就喜欢赖在家里打游戏,今天怎么不见人影了?

我拿起那张银行卡转了转,一时没了主意,稍坐片刻后,我便拨通了闺蜜佳佳的电话。

佳佳倒是义不容辞的来了,但她始终记着我们的夫妻八卦,来来回回的刺探。

我被她烦得闹人,于是决定编点事情来敷衍她,可还没等我说话,佳佳反而先叫了起来,“那是不是你老公?他身边那个女娃娃是谁家的孩子?”

我定睛一看,没猜错,果然是珠珠。

但秉持着家丑不可外扬的习惯,我也只好打圆场道,“应该是同事的孩子吧。”

“不是啊,看起来他们很亲近,就像亲生父女一样。”

佳佳无心的话反而让我知道她内心的那种怪异感从何而来,对啊,明明是恩人家的孩子,为什么张俊跟她就像亲生的一样?

我仔细回忆了一下,张俊和珠珠的眉眼有说不出的相似感。

为此我下了决定,要给张俊和珠珠做一次亲子鉴定。

但说起来容易,真的要做就显得麻烦很多,两个人的毛发容易得,但是各项证件麻烦的要命。

还没等我搞好手续,珠珠的学校就出事了,珠珠被张俊托关系送到了市中学,那个学校出了名的好,也出了名的严格,虽然尚在九年义务阶段,但一不留神,学校就会逼着孩子转学。

那天是一个周五,张俊出差去了,家里只有我和珠珠,珠珠知道我不喜欢她,于是自己下去买了早饭,预留出我那份,就早早背着书包去上学了。

那天我熬了一夜,醒来看见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豆浆,心里也是不禁一暖,前些年因为工作的缘故,我替客户照顾过好几个孩子,只是没有一个是珠珠这么乖巧的。

我正想着呢,张俊打来了电话,电话那头的张俊有些讨好,有些焦急的说,“学校说珠珠跟人打架了,老婆,你能不能去看看?”

这下我不能悠闲地喝着豆浆了,我只好抓起外套跑到学校,学校的一草一木没有变过,但是我也来不及回忆青葱岁月了,按着记忆,我赶到级部主任办公室。

只见对方的父亲早到了,是一个高个男士,目漏凶光,他的儿子跟在父亲后面,还冲珠珠吐舌头呢。

珠珠则垂着头,书包还没摘,压得她肩膀低低的,像一只待宰的羔羊。

“怎么回事?”我看不得珠珠的可怜相,于是提高了声音,挡在珠珠面前。

“她打我儿子。”对面的男士洋洋得意,像拿出了什么定海神针,而级部主任也点头附和。

“打人总有个缘故,你家孩子不惹我家孩子,她就打你了?”

尽管我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,但我心里却有些七上八下的,不是我对她有偏见,而是我不知道这个山里的孩子,会不会被小事刺痛自尊心?

“哎,你怎么胡搅蛮缠?”对面男士说完,他的儿子还探出头,满不在乎的说,“我说的是事实,她就是没有妈妈。”

“她怎么没有妈妈!”我被这孩子的厚脸皮气坏了,便刻意把声音更是拔高几度,让门外的人都听清,“珠珠没有妈妈的话,她怎么出生的?看来你家不光素质低,生物也不教给孩子?”

说着我又把目光转向级部主任,“老师,我希望他能给珠珠道歉。”

级部主任和其他人都是一愣,只有珠珠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,抖了抖。

最终双方各打五十大板,我也顺利从级部主任那里领走了珠珠,“我跟你说,这么做是对的,要维护自己的尊严,但是很多时候有比打人更好的办法,知道吗?”对于这个女娃娃,我只好有些别扭的教导她。

而珠珠则在教室门口站定,她笑着对我说,“阿姨,我想告诉你个事情。”

我愣了愣,还是蹲了下来,珠珠靠近我,就好像是母女在说悄悄话一样亲密。

我能察觉出珠珠的兴奋和紧张,只听见她用清脆的细若蚊呐的声音说,

“多管闲事,臭婊子!”

我登时僵在原地,我看着珠珠走进教室,在窗边的座位坐下,还对我咧着嘴笑了笑。

我只觉得有道惊雷似的,等我回过神来,电话已经拨给了张俊。

我平静了一下心情,将事情讲给张俊听,而那头的张俊则是很不耐烦的说,“你听错了,对面的小孩道歉了吗?”

“张俊!现在是她骂我……骂我难听的。”我皱了皱眉,始终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口,太难听了。

但张俊显然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,他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,张俊的态度让我更加怀疑两个人之间的关系。

因此我请了大半天的假,回了家,家里一如既往的静,而我则目标明确的冲向珠珠的房间,自从珠珠到这来,我没有再进过这个屋子,但眼下,这个屋子却洁净异常,看起来,珠珠很爱干净。

我将目光放在珠珠带来的编织袋上,袋子上大多是旧衣服、一个白色瓶子,里面装着有些刺鼻的药水,大概是他们山里的草药,没什么有价值的,我翻的有些累了,便坐在地上,目不转睛的看起了珠珠的衣服。

那些衣服的料子很差,但每一件都补的很好,而且每一件都绣着花草或者动物,针脚很细,看得出来十分用心。

其中有一件连衣裙,看起来款式很老,更符合一个大人的身量。

这时,我感到了一阵寒意,我下意识看向窗子,窗子紧闭着,没有一丝缝隙。

我接着就缓缓地看向门口,门口闪过一个身影,这些天恐怖电影看多了,我心向下一沉,揉了揉眼睛,内心警铃大作。

我缓缓挪向门口,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,正在这时,珠珠没有摆放好的笔掉在地上,声音清脆。

我立刻扭头去看,但很快我就感觉到一个人在拉我的裙角,我吓得大叫起来,眼前却出现了珠珠,珠珠脸上挂着笑,眼神却阴森森的,“阿姨,你在找什么吗?”

我被这孩子的装神弄鬼吓到了,她没说话,快步摔上门,回了娘家。

我惊魂未定的回家说起此事,母亲却一反常态的没有站在我这边,反而改口说道,“我看这个孩子挺好的,前两天还特地陪你爸爸去打太极,陪我买菜呢,嘴甜又漂亮,虽然是个农村丫头,但心地好。”

“妈!”我简直要被气死了,于是我把在学校的事又重复了一遍。

却不想母亲没什么反应,她只说,“你啊,不想要孩子就把孩子想得这么坏,小孩子,没有坏心思的,原本张俊就说没准这个孩子能激发你的母性,我和你爸也有孙女带了,结果这一点母性没激发,你啊,大小就怪。”

“激发母性?”我被这话吓住了,我想起那天自己回屋子收拾行李,而张俊和父母喜笑颜开的,就是这件事情?

我只觉得自己被亲人爱人双双背叛了,我定了定神,终于在通讯录深处找到了张俊朋友们的电话。

但是问了一圈,都没人知道张俊有个救命恩人这回事,这反倒让我我愈挫愈勇,电话也愈打愈多,直到深夜,我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家。

但一躺在床上,我就摸到了湿漉漉的床单,我猜,这肯定是珠珠为了报复才干的,于是我起身要去找珠珠,但当我无意中看了一眼手掌,彻底傻眼了。

我的手上都是血!

我僵在原地,死死地盯着床单,一瞬间,所有的感官都被剥夺了,直到,张俊回家。

我和珠珠同时出了房门,只见珠珠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,说道,“爸爸,你回来了。”

张俊对这个称呼很满意,他抱起珠珠,冲我点了点头。

我则把手掌给他看,惊慌失措的说道,“床上,床上。”

张俊皱皱眉,漫不经心,“这不就是红药水嘛,你又要干什么?”

“是她,是她弄得!”我指着珠珠,大吼道。

珠珠并不反驳,她低着头,还是怯生生的样子说,“我看余阿姨的脚破皮了,就把村长爷爷的红药水送给她了。”

这幅样子,我见过了无数次,反而是张俊吼了起来,“你有完没完?天天跟个孩子计较什么!”

我闭上了眼睛,不再争辩,这个孩子心思很重。

我决定跟张俊谈谈,但张俊却是心不在焉的玩手机,直到我说道孩子的问题,他才稍稍抬了抬眼皮说,“你不要孩子,我还不能养一个了?”

我被这话浇了个透心凉,我知道不生孩子张俊会不满,但没想到他会不满到这种地步。

“张俊。”我戳了戳丈夫,但回应我的却是张俊的鼾声。

由于珠珠打乱了生活,我的工作也是频频出错,珠珠才来了四个月,就处处跟我作对,她会将自己的作业夹在我的废文案里,等我撕碎丢进垃圾桶,她就扁着一张脸去找张俊。

又或者她会捉些虫子丢进豆浆里,让我大吐,但往往等张俊出来,这些“罪证”就消失了,让我有口难辩。

我愈发意识到珠珠的可怖之处,我不是没想过反击,但我犹记得那天晚上,我正在看一部关于恐怖电影,珠珠悄无声息的走进来说,“阿姨,这个电影我看了一百遍。”

我也不是没跟张俊谈过,但两人往往是不欢而散,这迫使我低头了,我想要个孩子,尽快把珠珠送走。

张俊倒是对我的热情来者不拒,不过一连十几天,我还是照样来了月事。

这下我也顾不得脸面,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佳佳,佳佳是忠实的爱情小说粉丝,她皱着眉,对我说,“珠珠没准是张俊的亲闺女,为了亲闺女,他不想生孩子了。”

“但,但现在发明了男性的避孕药?”我脸涨得通红,才期期艾艾的问。

“那就是张俊或者你有问题。”佳佳说着,看向我,无不遗憾的说,“琳琳,你变化可真大,都不像你了。”

佳佳的话像利剑似的刺痛了我的心,对啊,当初那个说要孩子就离婚的余琳哪里去了?

我回到家,张俊仍是出差,这些日子张俊很拼命,说是要给这个家更好的生活,我们二人也是聚少离多,这下珠珠就更加作弄我。

她搞得我神经紧张,回家总要看看门口放没放水盆,床上有没有毛毛虫,但这次家里静静的,我走回屋子,发现床底的大柜子微微打开,我便心知肚明了,一定是珠珠躲在里面吓唬我,于是我假装没有注意到,在珠珠冲出来之前,猛地拉开柜门。

但是,里面没有珠珠,只有一个我没有见过的密码箱。

我尝试着输入自己的生日,不对,结婚纪念日,也不对,直到她输入了珠珠的生日。

密码箱咔嚓一声打开了,里面没有什么东西,只有两张薄薄的纸。

我看着纸上的内容,如遭雷劈,而藏在门口的珠珠,露出一抹笑容。

张俊接到电话很快赶了回来,但他接到的不是我的电话,而是珠珠的。

我正失魂落魄的在小区公园里坐着呢,张俊就拉着珠珠赶来了。

他把珠珠的手臂横在我面前,那手臂上起了一层水泡,鼓鼓的,一戳就破。

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们父女二人,张俊却全然不顾周围的人,大吼大叫起来,“余琳,你也太狠心了吧,为什么要虐待孩子!要不是我发现了,你要把她折磨死吗!”

周围很快聚集了一堆人,他们的目光像要吃了我一样,只是想闹,那就闹大一点吧,我把那两张纸摔到张俊身上,他看清后,脸色大变。

那两张纸,一张是他跟珠珠的亲子鉴定,一张是他不育的报告。

珠珠的确是他在支教时跟一个女孩生下的女儿,他承诺会娶那个女孩,而一回城,他就装作单身追求我。

当那个女孩在痛苦的分娩时,我正穿着婚纱嫁给这个人面兽心的魔鬼。

话摊开后,我和张俊的离婚很顺利,顺利的原因是因为张俊忌惮我那个刚刚被返聘的父亲,他原本要在财产分割上闹闹手段,但犹豫再三,他还是没敢,于是他把所有的积蓄给了我,只为了那个能遮头的房子。

我走出小区回望了一眼,我觉得,珠珠似乎正在注视着自己,但这一切都跟我无关了,我终于离开了这间屋子。

然而珠珠不知道从哪弄到了我的电话,她可怜兮兮的打电话给我,就像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样子说,“爸爸喝了好多酒,阿姨,他说不活了,你救救他吧。”

最开始我还会报警,后来珠珠总跟我诉苦,弄得我心烦意乱后,我就不再接电话了。

再见到珠珠是一年之后,那时候电视上、报纸上,到处都在报道珠珠这个大难不死的女孩。

离婚后张俊开始酗酒,他的工作也不顺利,某一天他居然往饮料里下了药,想拉着珠珠一起死。

然而珠珠人小福大,活了下来,而张俊则是一命呜呼,警方为了调查此案,还打了几通电话给我。

我把珠珠打电话给我的内容和盘托出,说实在话,我们离婚后,我再也没有见过张俊,只是从珠珠那几通牢骚电话里知道一点他的景况。

珠珠出院后被送往了福利院,那天下午我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走到了福利院,跟福利院的领导申请带珠珠出门玩。

在离婚后,我反而开始同情珠珠,如果我在经历了妈妈离世后,那个素未谋面的爸爸因为自己不能再生育把我领回家,而那个家里还有一个夺走了妈妈幸福的女人,我大概也不会做什么好事。

“阿姨,我想喝橙汁。”珠珠牵着我的手,撒娇说。

我一愣,橙汁?那不是张俊给珠珠下药的饮料吗?这个孩子心真大,真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。

我带珠珠进了一家饮品店,我要了一杯咖啡,又给她叫了橙汁和零食。

“阿姨,你运气真的很好呀。”

珠珠用手捧着橙汁,语调高高的,使其他人的视线落过来。

随后我便听见有人在议论珠珠和张俊的事情,我赶紧收回视线,尴尬地摸摸头发。

“阿姨,在接到爸爸电话之前,我心里就恨爸爸,后来他说我有了个漂亮的妈妈,我就恨你们两个人。”

我打了个冷战,又突然想到下了老鼠药的橙汁,张俊一向不喜欢喝橙汁。

“阿姨,你真的好像我妈妈呀,在学校的时候,你护着我,让我觉得我妈妈又活了,我不能让两个妈妈都死,总有一个妈妈要活着。”

这话使我觉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冒上来,我手一抖,把咖啡溅在手上,有点刺痛,但没起水泡。

我原来以为珠珠的水泡是她不小心烫的,现在看来,是她故意的,因为我家从来水壶里从来没有那么高温度的水。

我回想起珠珠由一开始的讨好变成了挑拨离间,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忍受不了,跟张俊离婚,包括那个密码箱。

“我妈死了,她去年死的,死的时候她身上很凉,比你那个丝绸的衣服都凉。我妈临死之前,都抱着他的那本日记,那是他妈给我留下的除了我以外唯一的东西。

但他却从来不问妈妈好不好,直到妈妈死后的半年,他慌慌张张的打电话给村长,我就站在一边听,他说,我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儿。

他教给我怎么讨好你,怎么拎着大包小包来找他,他怕人家知道,都没有去接我,我在你们小区门口,保安叔叔问我找谁?他才出来,就像动画片里的老妖怪一样,在保安叔叔面前撒谎,说他不知道我来,说我是个远房亲戚。

但我知道,他是因为自己不能生孩子,他跟村长说得时候我都听见了,他想有个孩子,所以才来找我妈妈。

他压根没想过我妈妈,你知道我妈妈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吗?本来村子里的人都拿她当亲闺女,但是自从她怀孕了,每个人都骂她,什么难听说什么。

我六岁的时候,回家问她,妈妈,什么叫婊子?以前不管别人说什么,我妈妈都笑嘻嘻的,但那天她哭了一晚上,阿姨,我妈妈背着我偷偷哭,她把脸埋在被窝里,就这样哭。”珠珠用手臂捂住眼睛,嘴巴拼命向下。

珠珠的话让我坐立难安,我抽了几张纸巾给珠珠,但珠珠放下手臂,脸上又恢复了很活泼的模样。

我只觉得一瞬之间,珠珠又重新像个小孩子了,她喝下了那杯橙汁,天真的对我说,“妈妈,你要不要领养我呀?”

我愣住了,窗外升起了一轮明亮的太阳。

我开始不由得思考,到底,我要领养这个孩子吗?(原标题:《家里来了个熊孩子》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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